2月16日，隨著窯爐在順成陶瓷集團的貝斯特生產基地內騰起熊熊火焰，這家陶瓷企業的2000余名職工正式上崗，其中包括1400余名在生產一線的工人。
盡管一線工人超過千人，在總經理霍建榮看來，企業依然存在10%—15%左右的用工缺口。不過，由于企業對產能進行了有序分配，加上數字化改造的推進，霍建榮并不擔心接下來的用工狀況。
連同諸多企業一道，這家陶瓷企業的故事共同構成了佛山企業今年新春的開工全景。近日，南方+記者聚焦陶瓷、家具、家電、裝備制造、紡織服裝等多個佛山主導產業，采訪行業中多家大型或中小型企業，了解他們的開工狀況和返工情況。
采訪中，南方+記者發現，受行業景氣度等因素影響，家電、家具等行業普遍開工較早、返工率較高，裝備制造、紡織服裝行業的開工步伐則相對較緩。而在用人方面，生產一線始終是最為缺人的環節，不僅促使佛山企業千方百計招兵買馬，也倒逼企業不斷加快數字化轉型。
行業開工率不一，家電、家具業“先人一步”
“有家就有佛山造”，家電、家具、陶瓷等泛家居產業是“佛山制造”的金色招牌，也孕育了美的、格蘭仕、蒙娜麗莎、林氏木業等一眾名企和數量繁多的中小企業。
近年來，受到“宅經濟”以及海外訂單回流國內等因素影響，佛山不少家電、家具企業銷售持續增長，高景氣度也反映在了企業的開工率上。截至發稿時，南方+記者采訪的4家相關企業，均已全部開工，其中格蘭仕的產能已經逐步恢復到節前水平。
南海區家具協會秘書長李云透露，目前會員企業整體開工率約在80%以上。
相比之下，陶瓷行業則選擇了“漸進式”開工。2月10日至今，佛山市禪城區陶瓷行業協會秘書長康迂貴和其他協會負責人陸續走訪了約50家會員企業，他們發現，將營銷部門算在內，則會員企業開工率基本上達到90%；而如果算上生產基地，則目前廣東產區開工率為80%以上。
對此，康迂貴分析認為，一方面陶瓷企業在年前停窯前都會準備存貨，目前備貨尚未完全消化，另一方面節后天然氣價格持續上漲，已經從節前的3元/ m³左右上漲至目前的4.2元/m³左右，有些地區甚至價格超過5元。
“在產品價格很難上漲的情況下，天然氣價格的上漲讓企業在開工方面更加謹慎，尤其是中小企業。”康迂貴說。
裝備制造、紡織服裝產業的開工步伐也相對較緩。佛山市機械裝備行業協會秘書長吳志平透露，目前佛山機械裝備行業整體返工率85%，產能開工率不到70%；深耕西樵紡織產業的佛山市暢染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周長文觀察發現，當地20多家牛仔布染整企業，截至2月17日的開工率只有約70%；順德區紡織服裝商會會長、佛山市順德區力高制衣有限公司總經理王德生也透露，均安一些牛仔產業園的工人還未完全返崗。
上述行業的采訪對象認為，行業產能過剩、原材料漲價、勞動力短缺等因素是企業開工偏保守的主要原因，但也有例外，例如佛山市富利包裝機械有限公司、佛山慧谷科技有限公司等訂單較多的裝備制造企業，已經全部返工、開工；大型紡織企業——廣東溢達紡織有限公司早在2月4日就啟動了首批工廠，至2月10日所有工廠全部開工，目前的返工率也達94%-95%。
“廣東溢達快速調整戰略，通過大力開拓新客戶、拓展新業務、開發新產品、發展自有品牌以及科技創投等新業務，實現了快速轉型升級。”廣東溢達人力資源部經理令艷說。
一線工人最緊缺，陶瓷業呼喚營銷新才
南方+記者發現，家電、家具行業返工率普遍較高，4家企業中有3家返工率在90%以上，其中以營銷、產品研發、數字化信息等專業人才為主的林氏木業的返工率達到98%。
對此，李云分析認為，家具行業普遍以計件制工資為主，疫情之下，由于東南亞訂單轉到了中國，行業訂單量上漲，工人的收入也水漲船高，這讓更多的工人愿意留在這個行業，用工缺口相對較小。
相比之下，紡織服裝、裝備制造的返工率則有待提升。在紡織服裝行業，除了廣東溢達返工率較高外，其他兩家受訪牛仔服生產企業返工率都在70%~80%左右，存在較大的人力資源缺口。
一線工人始終是缺人的“重災區”。“最近4、5年以來，行業缺人情況愈演愈烈，據我了解，行業內幾乎100%的企業都是缺人的，小工廠缺幾人，大工廠則可能缺幾十人。”王德生說。他透露，自己開辦的力高制衣，員工缺口為70~80人左右。
即使處于高增長賽道，小家電行業中的中小企業同樣可能遭遇用工緊張。從事小家電制造的廣東久和電氣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盧昆透露，公司2月10日開工，現在管理人員已基本到崗，但普工返工率只有50%左右，且與往年相比普工的用工缺口略有擴大。
針對一線工人緊缺，盧昆認為，首先本土疫情導致部分外地工人難以返回，另外外省企業數量不斷增加，不少工人選擇就近就業；王德生也認為，除了產業轉移以外，90后、00后新生代不愿意進工廠，也造成了制造業勞動力的斷層。
高級技師和熟練工種也較為缺乏。“比如企業招聘車工，不單單是要會開機床，還需要有編程能力等其他技能，才能‘給圖紙就能造出來’并保證品質。”吳志平說。
返工率有待提升的還有陶瓷行業。除了生產一線員工流動性較高，新營銷潮流的出現也帶來了直播、電商人才的新缺口。連日來，康迂貴發現，有時候一天就能在朋友圈刷到2、3條會員企業招聘主播的“英雄帖”；在走訪過程中，還有會員企業請他幫忙推薦相關電商人才。
“近年來行業競爭加劇，企業意識到必須對渠道進行變革，這就增加了對新型營銷人才的需求。”康迂貴說，“目前禪城陶瓷企業針對有經驗的主播開出的月薪，可以輕松超過萬元。”
企業發起花樣招聘，“機器換人”潛力待發掘
為了廣招吸納、儲備人力資源，不少受訪企業使出渾身解數。
以招聘環節為例，格蘭仕集團在節前就全面啟動了2022年新春招聘，久和電氣則發動員工內推介紹親朋好友，并安排人事部門到技工學校進行宣傳，還動用了勞務公司的資源；慧谷科技則開啟了“全員招聘”模式，從大年初五開始，就讓全體員工在朋友圈轉發公司的招聘啟事。
與此同時，企業也持續優化工作環境，提升對員工的吸引力。例如，位于均安的順德川遠服飾有限公司在車間安裝了中央空調，林氏木業將運營中心搬到了桂城街道——去年12月起，林氏木業在友邦金融中心租賃了一片新的辦公區域，原在九江沙頭總部辦公的員工有近一半將搬到這里辦公；慧谷科技為招到更多軟件類人才，也在廣州軟件園設點，織就了一張橫跨廣佛兩地的招聘網絡。
“在桂城設立運營中心，有利于我們招聘更多類型的高端人才。”林氏家居副總裁陽明說。
在陶瓷和裝備制造行業，企業則加快數字化、智能化轉型，用更多自動化設備取代繁重的人力勞動。以蒙娜麗莎集團新建的特高板數智化示范車間為例，車間內三條生產線自動化水平達到90%，只有重點設備或生產環節旁邊有工人值守；貝斯特生產基地也對三條生產線進行了自動化改造，瓷磚從壓坯到出窯基本不需人力介入，每條生產線原本170人左右的用工量被降低到50-60人。
“燒制、拋光等工序以往的‘臟亂差’，始終讓陶瓷行業感到非常頭痛。為此，我們想盡一切辦法，導入6S精益生產、三美模式、卓越績效管理等工具，提升車間的環境和人機效能。”蒙娜麗莎集團董事張旗康說。
即使啟動了數字化轉型，制造業對人力的依賴并不會立刻降低。一方面，數字化轉型本身需要時日，以蒙娜麗莎集團為例，西樵生產基地還有多個車間未完成改造；另一方面，據吳志平分析，推動數字化轉型，企業必須配置相關的人員，可能帶來以往沒有的新崗位。
但在成功完成數字化轉型的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最終大幅減少。慧谷科技總經理鄧飛舟透露，企業在2018年時員工人數約為300人，用數字化工具打通采購、技術、采購、倉庫、財務、售后環節后，如今企業的銷售額翻了一番，員工數卻降到不足200人。
“長遠來看，數字化改造還是有利于降低用工依賴度的。”盧昆說。
【撰文】王謙 華聲宇 何帆燕 林東云
【作者】 王謙；華聲宇；何帆燕；林東云
【來源】 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客戶端
